绿潮

来源:树达通讯社 日期:2021-04-13浏览次数:

(作者:张慧)我被一片绿给淹没了。

澈净,鲜嫩,柔软,带点清新生命的绿。那是理发店里挑染不出的颜色,是毕加索画盘上也不能描绘的灵动,是任何人造品都复刻不了的独一无二又丰富多彩的绿。

与阴潮角落里暗生的青苔不同,它的绿是明亮的,发着光的。明媚的阳光在它身上跳动,调皮的,又含羞带着点怯,像是青春期娇嫩的少女,温柔可人,又洋洒着灿烂的活力。风轻轻吹过,沙沙沙,是聚在一起的窃窃私语,落入耳朵里,痒痒的,又轻轻柔柔,泠泠泠,像是少女般清脆的笑声。

可它又大片大片的,急迫地向你扑来,好似跟你分隔许久,带着浓浓思念般张开手,亲热地搂住你的脖子,把头用力埋在你的颈肩,深深地嗅。你怎能拒绝得了呢?那亲切的热烈化作浪潮,瞬间就将我淹没了。

它让我想起酒埠江的水,我户籍的地方。那水真的清呵!高高的水坝墙下,一片清凉汪绿的水,大片大片的,让人望不到边。我常常站在坝头上踮起脚尖望,远远瞧见一处弯曲的汀州,便指着它对爸爸说:“那儿就是尽头吧。”爸爸大笑道:“可不是那,那可不止哟。”

我外婆家在峦山,又名鸾山。同治版《攸县志》载:“此地一山独耸,如鸾起舞,故名鸾山”。传说上山的盘山公路有108个弯,我至今也没数清过。我幼时随妈妈去过外婆家几次,因为太小,记忆已经很模糊了,印象深刻的是山下那条缠绕的绿江。妈妈说那是酒埠江。蜿蜒的绿带绕着高耸的山峰,是跟酒埠江水库不一样的美。山峦映衬下的水绿得更柔美,那是一种陪衬的美,一种守护的美,一种依伴的美。它的绿在山那苍劲的绿下,显得更加柔情,于霸王与虞姬般,蕴含悲壮的苍凉,在这苍凉下又捻出一点儿情意柔肠来。

读朱自清的《绿》,里面描写梅雨潭宛如一块宛然温润的碧玉,不杂尘滓。只清清的一色,让人看不透她。我觉得酒埠江不似玉,更像一条系在颈间的丝巾,轻薄的,浮动的。它展开时,是大片明丽的绿,浮光掠影的涟漪轻荡,宁静淡泊的;细系时则是藏着娇羞的绿,轻柔细腻,像春日里半掩的窗户,光透过缝隙,投出盎然的绿意,叽叽喳喳的。它的绿不如翡翠的凝练透彻,也不如玛瑙的深沉明艳,它是一股流动的浪潮,冲刷一切尘埃,沁人心脾。那样的绿,那样的清,是带着烟火气的自然纯朴,用我高中语文老师的话来说:“真是清到让人想一股脑跳下去呵!”

我们后来搬了很多次家,离开了酒埠江,可户口本那墨绿的纸上依旧是这个名字。

我抬头望向天空,沙沙沙,是流动的绿色。阳光投下来,光影错落,那绿成了地上的影子,印在地面上,也印在我的心上。春天来了吧,闷热的空气里也带着点绿,蒸发成了春潮的湿热,一切的颜色都被扭曲了,我浸泡在这片绿潮里,一切都远了。

我醉在这片绿中了。

编辑:张慧

责编:杨倩

审核:党委办公室